人对于时间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可长也可短。在玩游戏《巫师 3：狂猎》时，我朋友就像是与椅子融为一体，早晨 8 点开始，一坐一起 5 小时过去了，只留下一句：哇，我忘记吃午饭了。这时时间似乎很短，5 小时就像一瞬间，但其实时间也可以很长，仅仅 15 秒就可以像一天一样漫长——等视频网站的广告自动播放完毕。当各种互联网服务构成我们的生活，这样的时刻也就越来越多，比如等待 QQ 音乐的 15 秒播放广告结束，才能开始听歌。你的时间、社交关系，都被「货币化」了看着收藏列表中越来越多歌曲转成 VIP 歌曲，你会咬咬牙每年多付上百元订阅费，还是默默放弃，从歌单中删除呢？现在，QQ 音乐给出了一个新选择，看广告免费听歌。▲QQ 音乐测试免费模式今年年初，QQ 音乐就开启了「免费听歌」服务测试，看 15 秒广告，自动活动 30 分钟免费听时间，相当于获得了 30 分钟 VIP 曲库试听时间。这么一听是不是感觉挺划算的，我身边一位参与内测的朋友这样回复我：免费听固然划算，但还是有不少体验差的地方，比如广告库不太行，10 次广告 8 次是拼多多 9.9 元抢 iPhone 的广告，视频平台的广告好歹还会换一换。其次就是，起初是看 15 秒广告听 30 分钟，现在变成 20 秒了，多了 5 秒！一天如果听 3 小时歌曲，也就意味着要看整整 2 分钟广告。▲ 不仅有绿钻 VIP ，还有权益更多也更贵的超级会员.每天 2 分钟重复的广告轰炸，月月如此的话，18 元的会员费用从未如此有「性价比」。花时间看广告获取免费听歌时间，其实就是用你的时间购买会员服务，这种将人们时间「货币化」的设计充斥于各种产品当中，每日签到、积分换会员、看广告换积分。更直接的是各种宣称简洁设计的极速版应用，根据使用时间可以兑换各种服务，甚至是直接的换钱，抖音极速版就是如此，根据每天的使用时间、签到等，都可以换取「平台货币」音符，而音符又可以转换为钱。▲你的时间和社交关系，都可以「换钱」甚至于社交关系也可以是货币，无论是拼多多的砍一刀活动还是各种 app 中拉新邀请用户注册，都需要通过社交关系。最近优酷更是上线了看剧「砍一刀」服务，人们可以邀请朋友一起来看，邀请 5 位优酷用户就可以解锁最新一集的剧情，相当于之前的超前点播费用换成了邀请好友参与追剧。其中做得最极致的无疑是各种前沿 NFT 游戏，2018 年上线的 Axie Infinity 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款培育宠物的游戏和 NFT 结合，吸引玩家培育和铸造 NFT，并以此换取金钱收益。▲Axie Infinity玩得越久，获得的收益自然也就越多。你的时间、社交关系都可以作为货币，购买互联网产品的服务，甚至以此「赚钱」。无论是科幻电影还是各种元宇宙概念故事，都曾渲染过这样一幕，未来人们在虚拟世界中工作赚取收益，用时间换取各种各样的服务。其实我们早已身处这样的未来当中，在 QQ 音乐看广告获取听歌时间、在抖音极速版看视频赚钱、玩 Axie Infinity 赚钱，何尝不是一种未来式的「赛博打工」。打工有合同，但「赛博打工」不一定有正常的工作都会签订劳动合同，权益和工资都说得很清楚，而且企业还会和你反复强调，详细阅读纸质合同中的每一项，但赛博打工就不一定了。你看到的可能页面弹窗出的一张密密麻麻如蚂蚁潮般的「用户协议」，甚至都不易有弹窗，而是页面角落中的一个小按钮，又有多少人真正会去阅读呢。网路服务中的「赛博打工」，权益和收益并不稳定。▲ QQ 音乐免费听服务，从 15 秒广告到 20 秒就如同 QQ 音乐测试之初，宣称看 15 秒广告可以免费听 30 钟一样，经过一段测试之后，广告时间增加了 5 秒，变成了 20 秒。社交媒体、App Store 评论中吐槽抖音极速版音符赚钱比例变化，或是提现麻烦的内容也不少。▲ Axie Infinity 的宠物价格即便是号称绝对安全的 WEB3 也不例外， Axie Infinity 最近因为黑客盗取 6.25 亿美元 NFT 货币导致价格大跌，愿意玩游戏换收益的人因此减少。还会有下一次吗，下一次是广告时长增加还是收益降低呢，平台才是这场「赛博打工」活动的主导者。此外，活动规则的不透明也是问题之一，拼多多的「砍一刀」活动引发众怒的原因就是如此，砍完一刀还有下一刀，砍完金额还有元宝，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100%。▲「砍一刀」功能面对频繁变化的规则，有的人可能会默默忍受，也有的人会选择付费，这也是各种互联网平台所想要的。在 QQ 音乐之前，Spotify 就曾尝试过将服务货币化，人们可以选择主动观看广告以获取免费听时间，设置付费墙推动订阅用户上涨。最近流媒体领头羊 Netflix 遭遇了十多年来首次订阅用户下跌，整整少了 20 万用户，Netflix 预估这一趋势还会继续，下一季度还会有近 200 万用户停止订阅。曾号称仅需要订阅就可以享受优质服务的 Netflix，也在考虑推出带广告的低价版本，吸引人们重新订阅。互联网服务货币化，原本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事，不愿意付钱就付出时间或者社交关系。真正的问题是规则不断变化和规则不透明，广告市场越来越长，不知道什么能砍完最后一刀，权益和收益的不稳定，自然会引发人们的抵触。平台在推出各种货币化服务是以「信誉」为信用保证，当规则不断变化或不透明，离信用破产也就不远了，即便是被视作主力人群的父母辈，看到转发「砍一刀」活动时，也会向我说：别信，都是假的，谁知道啥时候能砍完。多快好省的互联网时代，要过去了上世纪末，伯纳斯·李发明了万维网，写出了全球首个万维网网站，此后互联网快速发展，各种产品和服务层出不穷。用 QQ 快速联系，电商平台抹平了地区差异，人们在一个平台就能选择上万种商品，外卖和快递服务的兴起，收货时间被不断压缩，从一周到到隔天，甚至 2 小时达。「多快好省」是各大平台提升体验的准则，也是吸引人们进入成为忠实用户的原因，人们的生活方式被改变，互联网平台也因此获得收益。到今天，互联网不再稀有，随处可见，根据 CNNIC 发布的数据，截止 2020 年 12 月，我国网民规模达 9.89 亿，互联网普及率为 70.4%。互联网平台们离增长天花板越来越近，作为商业公司它们天然追求利润，版权、服务器、人力成本随着用户也在增加，与此同时人们的付费习惯却没有形成，腾讯音乐在去年 Q2 财报中曾提到：目前用户处于一个相当两极分化的局面。一部分用户体会到音乐的价值，愿意为其付费并成为我们的订阅用户。而有些用户，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转换他们付费。这种广告策略就是针对这些无法转换的用户的。当一部分人不愿意为内容付费，用时间、社交关系付费便成为了平台们的解决方案。▲QQ 音乐的看广告拿积分活动原本各种极速版应用是为了适应新兴互联网地区网络服务一般而设计的，网络费用比较高、手机设备价格较高时，通过更小的应用安装包和更低的性能要求吸引用户。然而，现在极速版却成为了「推广工具」，抖音极速般以「音符换钱」吸引人们，促使人们以社交关系和时间换钱。你以为是在薅平台羊毛，其实平台也在薅你的羊毛，毕竟活动规则由平台规则，当拉新成本变高，平台大可以用新活动提高广告时间或降低置换比例。互联网并不是免费的，如果你不付费，去「赛博打工」，甚至还要忍受不透明或时常变更的活动规则。不付费，你的选择不再丰富，VIP 歌曲只能听一小段，内容播放不再迅速，听歌看视频得先看一段广告；不付费，享受不到各种会员优惠和优惠券，点个外卖都更贵。「多快好省」的互联网时代，要过去了。